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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庄心解(24)

大美不言

一、天籁的妙曼

美为何物?美在哪里?难道美在世俗彩绘的画栋雕梁?在季子之堂的“八佾之舞”?在那精制的陶器和仪仗的斧钺?在墓葬或陵寝的装饰?去吧去吧,这都不是。这些在庄子看来都是丑陋不堪的、恶俗的、不可容忍的。美,在庄子看来,存在于天籁、地籁和人籁。籁,在庄子书中已超越了一般的由孔穴发出声音的涵义。“籁”是一种声音、一种气息、一种氛围,是没有经过人工雕凿的、天然淳朴的存在。天地之间的万物随风所发出的声音,音调万殊:清风徐来的水上,飙风狂啸的陡壁峭崖,摇曳着的枝柯,横斜着的林木,杂沓着的人生漫漫长途,却都有那无待外物推动自己,而“咸其自取”(《庄子·齐物论》)的声音、气息和氛围。风,是看不见摸不着的,而这“咸其自取”的万物殊态、大自然的五音繁会,你却能感到、悟到。对天籁、地籁、人籁的感悟所必需的条件是:作为认识主体的人自身的物化,一种与万物齐一、无隔无封的状态。这就是当颜成子看到南郭子綦这位真人的生命状态不仅形同槁木,而且心如死灰,他的生命已然回归大化,与万类同生、与草木同腐,一切的区别对他来讲都不复存在。他讲出了三字最高谶言:“吾丧我!”我已失去了自己、忘怀了自己、抛弃了自己,只有这时,南郭子綦一定听到了那宇宙间最美妙和谐的大的交响!

二、弃绝矫伪

庄子绝对地弃绝人间的艺术,包括绘画、音乐以及艺术化了的所谓礼仪、巧妙化了的所谓雄辩。他以为这些足以炫人眼目、乱人耳听、闭塞真性、淆扰心灵的五色、五音、仁义、言说,都从根本上违背了“天籁”,失去了“朴”和“真”,因此宛如并生的脚趾和歧出的旁指,不过是身体上的赘疣和痈瘤,这些东西与人的天性相背拗,必除之而后快。离朱,你是什么画家?你所彩绘的青黄相间的华服何等地刺目;师旷,你是什么音乐家,你那烦乱而媚俗的音乐何等地刺耳;曾参与史鰌,你们虚伪的仁义,徒然在惑乱世道人心;杨朱和墨翟,你们废话连篇乃是欺世炫人、追逐浮名。“彼至正者,不失其性命之情”(《庄子·骈拇》),这是庄子学术之大纲,至理正道,质言之就是一句话,不失天然的情性、不失生命的本根。庄子的美学思想是彻底的真和朴,这和他本人的社会的、政治的思想完全是一致的,一切违背天然情性、生命本根的社会、政治、文化、理想在庄子面前都遭到致命的粉碎性的打击,而不是一枝一节的损伤。他说自唐尧虞舜之后,天下滔滔,莫不以仁义相激励,呼啸奔走,然而正是这时人性沦丧,“以仁义易其性”(《庄子·骈拇》)。三代以下,小人以身殉利、士则以身殉名、大夫以身殉家、圣人以身殉天下,“此数子者,事业不同,名声异号,其于伤性以身为殉,一也”(《庄子·骈拇》)。在庄子看来,天然本真的生命价值重于一切身外之物,重于利、名、家、天下。而利、名、家、天下不过是“千仞之雀”,唯有这不失本性的生命,才是“隋侯之珠”,是不值得以珠殉雀的。同样,在庄子看来,东周之世,艺术的成果不过是一些摧残事物本性的矫伪之作,那是鄙俗的、市侩的、乡愿的、阿谀献媚的、假仁假义的、充满恶浊之气的渣滓。艺术同样不可殉利、殉名、殉家、殉天下,“虽通如师旷,非吾所谓聪也”、“虽通如离朱,非吾所谓明也”。那么庄子有他所认为美的存在吗?有的,那是超越了感官视、听、色、味的存在,那是“吾所谓臧(完美)者,非仁义之谓也,臧于其德(规律)而已矣”。完美在于回归宇宙之大德,完美在于回归生命天然的情性与本根。“吾所谓聪者,非谓其闻彼也,自闻而已矣”,精微的听觉,不在于你听到外在的什么金、石、丝、竹,黄钟、大吕,而在内省的美妙的体悟。“吾所谓明者,非谓其见彼也,自见而已矣”(《庄子·骈拇》)。明澈的视觉,不在于你看到的什么青黄相间,五彩斑斓,而在内省的玄幻的寂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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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责任编辑:张尧(见习)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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